第四七章 借怒胆鼫鼠乘风(一)-《摘星踏斗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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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坛子大约只有两尺高,中间灌了疗伤的药酒,阿依只剩一颗头露在外面,一头乌发尽数被剃,只剩下乱糟糟的毛茬依附在伤痕累累的头皮上,满脸狰狞的伤口翻在外面,还没有愈合,只剩下三两颗牙齿的嘴里不停嘶嘶吸着冷气。
等到几名弟子离开,阿依无力的睁开眼睛,向钟晓嗫嚅着嘴唇,发出的声音细不可闻。
钟晓走到近前,轻扶着坛子,耳朵凑到阿依嘴边才依稀听见。
“杀了我吧,求求你,杀了我吧……”
钟晓猛然抬头,看着已经不成人形的阿依,不由得心生畏惧,连忙又把目光避开,轻声劝慰道:“阿依姐姐,蒋前辈还活着,他没有被捉,他一定会回来救你。”
阿依似乎是笑了笑,但又好像没笑,那张惨不忍睹的脸上,叫人无法分辨出是不是一个笑容,“干嘛要救我,他自己活着就好,你连看都不敢看我,却还想让我活下去,我好痛,我坚持不住……”
钟晓心头一颤,她知道比身上的伤更令人难过的是没有希望,看不到光,并且不相信黎明会来,放弃追寻希望才真正到达绝望。
钟晓走到门口,向门外看守的弟子道:“喂,去取桶热水和干净的布来。”
那名弟子有些不情愿,白了钟晓一眼,嘟囔道:“死丫头,被关在柴房里,还敢指派大爷做事。”
钟晓冷声道:“你也可以不去,等到里面那位姑娘死了,瞧瞧你的门主会不会也这么炮制你。”
这话一出,那名弟子立刻变得友好几分,嘱咐另一人守好门,自己按照钟晓的吩咐提来一桶热水和干净的白布,除此之外,还捎来了一些治疗外伤和止疼的药。
钟晓小心翼翼的将阿依脸上的伤口擦了一遍,敷上一层跌打药,又将止痛药缓缓倒进她的嘴里。
许是药物生效,阿依伤口痛感减弱,倚着钟晓胳膊沉沉睡去。
午夜。
喧嚣了一整天的九江门终于安静下来,义厅里黑隆隆的,只有叶断山的尸首躺在正中搭建的木台上,木台四角垫着装满水的碗。
嗦嗦,嗦嗦……
许多金背甲虫从房梁之上,桌椅之下,花瓶里,缝隙中,边边角角,密密麻麻,一起向陈北伐留在桌子上的那团黑布涌去,一只只钻进去,不多时,便将黑布口袋撑出一个人形,身体极不协调的走了两步,将双脚、脑袋,以及双手的方向调正,发出一阵轻轻的嗡嗡声。
墙角硕大的花瓶里,忽然探出一只手来,继而一个矮小的身子从中爬了出来,两只眼睛血红,好似坟地里吃过尸体的尸彪,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:“蒋钦与九江门不死不休!。”
加哈努拍了拍他的肩膀,发出嗡嗡声,以示安慰,陈北伐说要将阿依制成人彘时,他们就在这个房间里,听得真切。
蒋钦当时就想大喊一声,冲出来与众人搏命,只是他的嘴才张开一道缝,一只金背甲虫立刻钻进去,冲着他的舌头,狠狠咬下一口,让蒋钦当即清醒过来。
面对一众一流高手和一位超一流高手,二人出来不过是白白丢了性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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