严太太做饭的手艺很好,斯伶很久没有过这么多东西了,肚子里暖暖的,整个灵魂都被这顿饭食安慰的熨帖极了。尤其是可乐鸡翅,当真是回味无穷。吃饱喝足,她才稍稍有心思留意起着一桌子的人,严太太的婆婆秉承着食不言寝不语,吃饭慢条斯理的,时不时就要换上一副新的碗筷。严太太时不时便要起身把婆婆换下来的碗筷收拾走,这顿饭吃的一点儿也不安生,活像是严家的下人一样,而一桌子的人竟然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。 老太太一放下筷子,刚刚才坐下的严太太又要起身。这一次婆婆倒是没有再换餐具,她接过儿媳妇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手。同时斯伶看见严先生夹起了一块鸡翅,放到了严太太盘子里。 严先生一番动作行云流水,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,就像是给自己夹菜一般自然。严太太自然也注意到了丈夫的动作,眸眼含笑的瞪了他一眼。这口狗粮吃的猝不及防,斯伶避开视线,以防被两人发现自己正看他们偷偷腻歪。刚敛了视线,却发现自己盘子里也多了一块鸡翅。 见斯伶一直没动筷子,目不斜视的方牧之还是小声道:“吃不下算了。” 直到他打算把那块鸡翅夹走,斯伶才笑着把肉吃了个干净。 饭桌上的小插曲很快平息,老太太很快便开始说正事儿,“你们年轻人便在楼下等着吧,我带大师上去看看老爷。方先生也请跟我上楼看看吧?无论治不治得好,钱都不是问题。” 老太太摆出一副金主爸爸的态度,原是觉得像方牧之这样的年轻人没道理和钱过不去。却没想到方牧之是真的不感兴趣,一副不想答话的样子。斯伶悄悄用手指戳了戳他,方牧之才一脸茫然的看过来,“你想去看看吗?” 见斯伶点头,他才应下老太太的邀请,谨慎道:“我只答应看看,具体什么情况,能不能救也都是未知之数。” “是的。人各有天命,这一行还是很忌讳逆天而行的,我们只能说尽力而为。”邵大师也结果话头,再次强调。 斯伶并非是有多好奇,她想让方牧之看看严老爷,其一是因为自己三人作为严太太的客人于情于理都不能坐视不管,其二则是因为她听邵大师和方牧之的对话,749局会有很多类似的非自然事件,她想要尽快学习其中法门,最快的办法便是多看多学。 老太太笑了笑,“那是自然,生死有命,我们不过是希望尽人事凭天命。”说着便起身领着三人往楼上走去,“我也知道老爷身体一直不大好,家里人都是有心理准备的。可,如今市场不景气,老大,哎!她狠狠叹了一口气,他偏要娶这么一个进门。如果严老爷这时候再传出什么话柄来,公司就真的要易主了。我不求大师能让老爷逆天改命,只求你们让他再活個一年半载,帮公司度过眼前的难关。也是帮帮他自己的儿子。” 老太太停在四楼的一处黑色无框门门口,慢悠悠地将话说完,才拿出钥匙缓缓插进锁孔。随着门被打开,扑面而来的便是浓烈的消毒水的味道,其中还夹杂着一股奇怪的臭味。紧接着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处极明亮的屋子。像是在房间内放了一个大探照灯一般,隔了好几秒斯伶才逐渐适应了眼下的强光,看清屋子中的陈设—— 屋子中间是一张病床,周围各种检测仪器,供养设备一应俱全。床上固定着一个老头,他双臂交叠,被白色的紧身衣牢牢的锁在病床上,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。对屋子里一下子进来了四个人毫无反应。 斯伶的目光在心率检测仪上停留了一会儿,有看了一眼表面上其它仪器的各项指标。床上这个严老爷,各项指标都很正常,就连这个年纪常见的高血压都没有。老头看着也是清醒的,只是躺在床上直勾勾的往上看,斯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。瞬间被吓出一声冷汗。 病床正上方的屋顶是一整面镜子。而镜子里的严老爷,嘴角夸张的咧着,眼睛里完全看不见眼白,只剩一片漆黑。而就是这样一双连焦距都没有的眼睛,斯伶却能极清楚的感觉到,它正饶有兴致的打量门口进来的四个人。 镜子里的严老爷猛地挣扎了一下,那张煞白的脸,几乎要从镜子里挣脱出来一样。 与此同时,屋子里也跟着咣啷地响了一声。 “原本老爷只是突然变得爱照镜子了。后来便开始随身带着镜子,后来便会对着卫生间的镜子一站就是一整夜。”老太太上前检查了一下束缚带,和三人说道。 “什么时候开始的?持续了多久?” “这……”老太太怔了一下,面色上带着几分无奈,打开病床旁边的抽屉拿出了一部手机熟练的按下了一串数字。很快,手机那头便接通了,第一时间便是戚戚然的女人哭泣声,“老爷……老爷您可想起我了……” 直到电话对面的人逐渐意识到这边诡异的沉默,才收了情绪,不再抽噎。这时候老太太才开口:“你说说严老爷开始出现反常行为的具体时间。” “啊。这样啊。”电话对面的人难掩失落,但没有丝毫犹豫一五一十的,仔细的描述了严老爷这一个月以来诡异的行为。 “男人都是很少照镜子的。至少严老爷以前是不照镜子的,他那天本来约了我晚上一起吃饭,可一直等到凌晨,他才回来。那天晚上他就仔细的对着镜子研究自己的眼睛嘴巴。看的格外仔细,我甚至以为他是在外面打架了,可表面上又看不出他伤了哪儿。问他他只说是摔了一跤,觉得磕到了眼睛。时间是上个月,一号,阴历是七月半。我记得很清楚,那天我订了餐厅的位置。” “之后呢?除了爱照镜子之外,严老爷还有别的反常行为吗?” 电话那头沉默了良久,只是讷讷的反问:“您看他还有救吗?” /102/102944/29336246.html